老教授与小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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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先生曾是一所美术学院的教授，赋闲在家以后，专门从事国画创作，并在去年被世界美术家学会授予终身成就奖。 
    老教授无儿无女，老伴儿也在上几天先他一步自赴瑶池去了。这段时间，老教授一直很郁闷。经常一个人跑到公园里，坐在长条凳上发愣，从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一天下午，突然有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走到近前向他询问：“老爷爷，您雇保姆吗？”“老爷爷，您雇保姆吗？”一连问了几遍，老教授也没有做声，小姑娘只好悻悻地离开。
    春天来的时候，公园里鲜花盛开，鸟鸣如潮。老教授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很亲切地和他相识的人打着招呼，不时还起来走几步，逗逗鸟，赏赏花，这对于一个画家来讲是最熟悉的生活了。
    又是一天下午，老教授依然坐在长凳上，心情比前几天还要好，因为去年的今日他获得的奖。还是那个小姑娘上前和他答话：“哎呀，老爷爷，您就雇我做保姆吧，我什么都会干，而且不要工钱的，给碗饭吃就行”。小姑娘的话近乎于企求。不知老教授是被打动了，还是真的很高兴，垂下头来问：“孩子，多大了，怎么不上学？”“爹去世的早，娘改嫁后，继父总是打骂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出来了。爷爷收下我吧，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更近乎于企求。老教授看这小姑娘穿得很胡乱，脸面很模糊，顺着眼睛，觉得不会是骗子，而且说话又很有礼貌，就决定把她领回家。
    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小姑娘的确很能干，又很殷勤，懂礼貌。一切按着教授的分咐都做得很象样，从不给教授惹麻烦。特别是教授嘱咐她不要到画室去，她一步也没涉足过。所以老教授就拿她当自己的孙女一样看待，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告诉她钱放在哪里，用着就自己拿。小姑娘似乎更尽人情，每花一分钱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定期向老教授汇报。天长日久后，老教授也就不把她当外人了，有时候出去散步也不锁画室的门。逢人便讲：“我那小孙女可懂事了，我放心着呢！”就这样，小保姆越来越成熟，老教授也就越来越开心。
    日子在快乐中过的很快，转眼秋天来了。小保姆提出要回老家看一看，因为半年没回去，怕母亲惦记。老教授很体谅小保姆，就欣然答应了。而且还给她拿了很多东西和钱，尽管小保姆执意不肯，老教授还是一再叮嘱她，要是不如意就早点回来。
    小保姆走了，老教授觉得很寂寞，就经常到公园或是广场去转转，还不时地叨咕：“有些时日了，该回来了”。可是，该回来的一直没有回来，倒是有一个让老教授想不到的人从国外回来了。那是他出国留学的大弟子，趁休假来看望他。这让老教授喜出望外，并把弟子领进了从不许外人进的画室，一样一样地向弟子展示着。当他要为弟子去找那张标志他最高成就的画时，老教授只见到一个空空的画架，大脑一片空白，木讷地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弟子惊恐万状地忙活了半天，老教授才渐渐地恢复过来，莫名其妙地说：“就是那小姑娘……我……我那天没有锁门……”接着又昏倒过去，随后住进了医院。看到这情形。弟子只好通过电话又增补了半年假期，好来侍侯他最为尊敬的教授。
    春节过后，弟子的假期结束了。老教授也好转了一些，但不如从前。弟子说再为他请个保姆，以便他不在时有人照顾老教授。这次，老教授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定地说：“不许再和我提保姆的事！”弟子只好带着牵挂走了，留下了孤独的老教授，又开始了曾经的生活。
    清明那天，老教授给老伴儿敬了香以后，觉得肚子很饿。好久没这感觉了，就索性地找了一家餐馆，要上一碗他最爱吃的手擀面，有滋有味地吃起来。突然听到有人向他央求：“爷爷，这能换一碗反吃吗？”回头看时，老教授惊鄂了，还是那个小保姆，还是那好听的声音，尽管人有些模糊。真是冤家路窄啊，老教授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和她理论，有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那张已经褶皱了的画，老教授身子一抖便酸泪滚滚，不过这次老教授没有昏倒，而是咬牙切齿地跟小保姆说了句：“孩子，你就值一碗饭钱啊！”小保姆一看是老教授，知道是撞见了“冤家”，就没趣地仍下画跑了。
    其实，小保姆并不懂得那张画的价值，只是老教授总不让她进那个画室，她才觉得那画可能是价值连诚。于是趁老教授不备，就把它给偷走了。然而，那画在老教授手里是无价之宝，可到了小保姆手里却一文不值。她曾经拿着它到处炫耀过，也想卖点钱。谁知，就连那个戴着老花镜的学者都说是假的，说小保姆在骗人。于是，无奈之中，为了填饱肚子，小保姆只好到各处去换饭吃。
    以后的事情无须再说，老教授在心爱的画失而复得之后又常常坐在公园里的凳子上发他的愣，再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更不愿施舍同情与怜悯；小保姆在经历了一段温饱之后有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流浪，也许流浪也不会太久了，等着她的地方，或许永远不会再有老教授了……
    唉，好心的老教授！
    呸，无情的小保姆！